设想一下你自己躺在救护车上与时间赛跑，你希望别的车辆让行吗？（视觉中国/图）

（本文**于2017年3月9日《南方周末》，原标题为《让行规则得硬起来》）

这不是一件小事。2017年2月28日，济南北园高架上，一辆载着危重伤者的救护车鸣笛示意，但一辆黑色私家车成心不让行，一直在救护车前行驶了两分钟左右，即使右侧有可变道的空间，也拒不提速、变道让行；不仅不避让，还故意多次踩刹车。救护车司机气得开车窗大骂车主：这车上有病人，你想想要是你自己的家人你怎么办？

3月3日，济南市公安局发布了事件初步调查结果：该私家车没有履行避让义务；对司机的违法行为，“待进一步调查核实后，将依法给予罚款200元并记3分的处罚”。

不过，公众还是很生气。设身处地想一想：你的亲人躺在救护车上要送往医院抢救，时间就是生命，一分一秒都耽搁不起，但有司机就是不让行，实质等同于谋害性命，这样的人是不是缺了大德？很不幸，上述危重伤者没能抢救过来，这位私家车主事后内心可有歉疚？

好的规则是进化出来的，紧急让行规则的正当性、必要性用两个情境检验一下就知道了：设想你自己躺在救护车上与时间赛跑，你希望别的车辆让行吗？然后再设想一位陌生人躺在救护车上，你觉得自己应该让行吗？如果**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，那依据规则的一致性，第二个问题也应该是肯定的。

所以，不奇怪，绝大多数司机在听到救护车的鸣叫时，是能及时让行的，但这一点并不足以让让行规则有效运作。只要有一位司机不让行，救护车就快不起来。让行规则内在要求所有司机的主动配合，但显然不能寄希望于所有人都有这个觉悟。这就是为什么让行规则必须上升为刚性的法律规则、实施要以强制力为后盾的根本原因所在。

法律规则是有的。2011年施行的道路交通安全法第53条规定：警车、消防车、救护车、工程救险车执行紧急任务时，可以使用警报器、标志灯具；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，不受行驶路线、行驶方向、行驶速度和信号灯的限制，其他车辆和行人应当让行。

不过，道路交通安全法对不让行的行为并没有专门的罚则，不让行理论上适用第90条规定：机动车驾驶人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律、法规关于道路通行规定的，处警告或者20元以上200元以下罚款。

在法律上，主动的阻碍行为比一般的不让行性质更严重。2006年施行的治安管理处罚法第50条规定：“阻碍执行紧急任务的消防车、救护车、工程抢险车、警车等车辆通行的”，处警告或者200元以下罚款；情节严重的，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，可以并处500元以下罚款。

不否认，大部分不让行甚至阻碍行为，未必会造成很大的后果，所以对未造成很大后果的不让行行为，上述罚则似乎差强人意。但也不乏小概率+大后果的情形，这意味着一种成本上的不对称：不让行可能会造成危急病人死在路上，但不让行的违法成本还是很低的。

曾经发生这样的事。2015年3月7日，一名男子在沈阳大东区东陶路拦住一辆要去救人的120急救车，并拿着一把切面刀阻止急救人员下车，前后长达半个小时。当急救人员赶到患者家里时，患者已无生命迹象。

故而，法律应明确规定：不让行行为，造成巨大后果的，应进行民事、**追诉；并且主动的阻碍行为比一般的不让行要承担更严重的法律责任。让行规则要硬起来，就得这样加大不让行者的违法成本。

当然，法律也应创造条件让让行变得更轻松、更便利。车主为了让行很有可能会出现闯红灯、压实线等违反交规的行为，执法机关应该适用简易程序豁免这些行为，而不宜让车主承受太高的举证责任；对因让行而发生剐蹭碰撞等事故的，也应有必要的救济措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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